初冬的伏牛山深處，山色有些枯黃，冷風(fēng)呼呼而過，吹得人臉生疼。蕭瑟的山坡上，8歲的小世坤，上下跑了幾圈。
“他冷了就跑跑，暖和點。”一旁的養(yǎng)父馮申娃說。從能出門開始，小世坤就陪著養(yǎng)父一起放羊。自出生起，小世坤就沒出過大山，山羊、紙牌、大樹就是他的童年玩伴。
統(tǒng)籌 河南商報首席記者 高瞻展
采寫：記者 吳智星
見習(xí)記者 王訪賢 實習(xí)生 郭子煜 圖/視頻
【日?！?/span>
翻山下學(xué)的路上
總會撿回些柴火
在伏牛山深處，抱著養(yǎng)兒防老的觀念，年邁的單身者往往會收養(yǎng)一個小孩。
近些年，青山村里的女孩，都嫁到了山下，山下的女孩，萬萬不會選擇山里的人家。今年62歲的馮申娃，因為家貧，沒有結(jié)婚。8年前，他從一個遠(yuǎn)親家把小世坤抱回來撫養(yǎng)，小世坤一直管馮申娃叫“大伯”。
小世坤和養(yǎng)父的家，就在這大山深處，是一座青石土坯壘起框架、屋頂上堆放著茅草的土坯房。
這座上世紀(jì)80年代建起的房子，儲物間的頂早就坍塌，露出半截椽子。廚房的儲糧間，墻壁上漏著光。臥室陰冷潮濕，只有一張木板單人床。到了夜里，馮申娃父子和衣而睡，互相抱著取暖。
見到小世坤的時候，他倆正準(zhǔn)備下掛面。小世坤坐在灶火前的板凳上，煙嗆得他一直揉眼。“啪啪”，雙手一用力，抵著膝蓋的木材應(yīng)聲折斷，放到火堆里，再折下一根。
這些柴，有些是小世坤撿的。他每天翻山下學(xué)路上，都會撿些柴火。可沒人這樣教他。
“過來，給叔叔阿姨說說嘛，怕啥。”馮申娃說。小世坤不愛說話，說話也是一頓一頓的。
【放羊】
靠著大槐樹
看20多只山羊吃草
小世坤熟練地打開羊圈的舊木門，20多只山羊，雜亂無章，在院子里低頭吃草、飲水。
三四只奶白色的小羊羔，趁機溜出羊圈，“咩咩”亂叫。小世坤看了一眼馮申娃，跑到羊群里，抓起一只小羊，抱在懷里，嘴里嘟囔著：“不能讓它們出去。”
馮申娃從墻上取下放羊鞭，一聲吆喝，羊群像接到指示，朝后門走去。小世坤走在馮申娃前面，他說，喜歡走在前面的感覺。
小世坤跑得很快，一直緊跟羊群。
沒出200米，羊群找了一片平地，自顧自地吃起草來。小世坤背靠著山坡上的大槐樹，緊盯著腳下的生靈。
有時候小世坤會活動一下，跑幾圈。他也不怕感冒，熱了就把衣服拉鏈拉開。
馮申娃說：“他冷了就跑跑，暖和點。”
看見坡下有羊跑遠(yuǎn)，馮申娃撿起一塊石頭，拋過去的同時大喊一聲“回來”。“叮叮當(dāng)當(dāng)”，羊脖子上掛的鐵鈴直響。小世坤聽見父親的喊聲，就一路小跑，到山坡下把羊攆了回來。
羊群重回視野，小世坤又跑回大槐樹下，也不說話，就靜靜地看著。
【童年】
山羊、紙牌、大樹
成了他的玩伴
我們把隨身攜帶的巧克力餅干和面包給了小世坤，他抱著不放，吃了起來。小世坤專挑面包上的奶油吃，他說：“這是我吃過的最好吃的了。”
吃巧克力餅干的時候，小世坤挑了一塊，嘗了一下，伸手遞給了馮申娃。
小世坤今年8歲，在青山小學(xué)上一年級。現(xiàn)在，算上他，學(xué)校里面只有六個學(xué)生。學(xué)校里唯一的老師王延昌評價他：性格內(nèi)向，不愛說話。
小世坤一個人蹲在地上玩蜘蛛紙牌。他最喜歡紅桃A，“紅桃A是愛心”。
他還喜歡山坡上的大槐樹。那是一棵兩人粗的大樹，長在懸崖邊，樹根橫著扎在地里。“你看，這樣，長這么大。”小世坤摸著大樹裸露的根莖，用手抱了大樹，沒抱住。
山羊、紙牌、大樹組成了這個農(nóng)村小孩的朋友圈。
【愿望】
山上冷
想給父親換個帽子
馮申娃說，以后，還是想叫孩子出去，讀書，學(xué)習(xí)，考大學(xué)，“農(nóng)村娃，不讀書，哪有出路。”
確實，不出去讀書，小世坤可能就要和養(yǎng)父一樣，娶不到媳婦，再抱養(yǎng)一個娃。
臨走前，問及愿望，小世坤附在記者耳邊說：“想要帽子。”
他想給“大伯”換個帽子，山上冷，馮申娃每次出門放羊都會戴著的那頂黑色皮帽，已經(jīng)用了十來年，不再那么溫暖。
小世坤的三叔告訴河南商報記者，今年，縣民政局給大哥辦了特困人員救助供養(yǎng)證，從7月份開始，大哥家里有了補貼，但是大哥的帽子“一直舍不得換，能用一天是一天”。
離開時，越走越遠(yuǎn)，后視鏡中，記者看見小世坤倚著鐵門，久未離去，那是一個沒出過大山的農(nóng)村小孩的目送。
記者手記
山村空心化，年輕人、女孩兒爭先恐后下山，留在山上的人可能變成老光棍，為養(yǎng)兒防老，這些貧弱者又去收養(yǎng)孩子，對這些孩子來說，被困大山，似乎成了宿命。
被困住的不只是身體，更是視野，更是性格，更是與社會打交道的能力。
扶貧先扶志，小孩兒需要的是物資的幫扶，是與同齡人接軌，更是封閉大山導(dǎo)致的生活模式、處事模式的破壁。
走出大山，也許才是他們的生命意義。
暖冬
讓小世坤過一個暖冬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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如果您想捐款，其賬號為：0000000213393660889馮申娃，開戶行：河南省農(nóng)村信用社（農(nóng)商銀行）汝陽農(nóng)商行竹元支行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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